在钢铁产能过剩、国内需求不足的背景下,“走出去”成了成为当前中国钢铁企业的新希望。 根据冶金工业信息标准研究院(下称研究院)发布的《2023年中国钢铁进出口分析》显示,2023年中国出口钢材9026.4万吨,同比增长36.2%,创2017年以来新高,为历史第四高位;进口钢材765万吨,同比下降27.6%,为1995年有公开数据记录以来首次低于1000万吨。 进入2024年,出口的数量也保持着强势增长,根据中国海关总署发布的最新数据,2024年4月份中国钢材出口量达到922.4万吨,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16.3%。1-4月份累计钢材出口量为3502.4万吨,同比增长了27%。 与此同时,中国在4月份的钢材进口量为65.8万吨,同比增长12.5%。但1-4月份累计钢材进口量为240.5万吨,同比减少了3.7%。 多国发起反倾销调查 树大招风,伴随着出口大增,国际上对于我国“产能过剩”的指责不绝于耳,并对我国钢材出口提起或计划提起反倾销调查。 2024年4月12日,加拿大边境服务署(CBSA)发布公告,对原产于或进口自中国、韩国、越南的冷轧钢(Cold-Rolled Steel)作出反倾销和反补贴期终复审肯定性终裁,裁定现行反倾销和反补贴措施的到期将导致涉案产品的倾销和补贴继续或再度发生。加拿大国际贸易法庭(CITT)将即刻发起调查,审查其裁决的到期是否将对加拿大国内产业造成损害,并宣布将不晚于2024年9月19日作出裁决。 与此同时,哥伦比亚也发起了对华镀锌和镀铝锌板卷启动反倾销调查。据财联社报道,哥伦比亚贸工旅游部在官方公报发布4月26日第115号公告称,应哥伦比亚企业ACESCO S.A.S和CORPACERO S.A.S.申请,对原产于中国的镀锌和镀铝锌合金板卷启动反倾销调查。 此外,越南也正式对中国和韩国的镀锌钢产品实施反倾销措施进行调查,据越媒报道,贸易救济局(调查机构)表示,2024年4月19日,它收到了代表国内制造业的公司(请求方)的档案,要求对中国和韩国的镀锌钢产品实施反倾销措施进行调查。 5月3日,该调查机构确认该档案是完整且有效的,符合贸易救济法。因此,在确认完整和有效的档案之日起45天内,越方调查机构将对档案进行评估,并将其提交给越方工业和贸易部长,以考虑进行调查或不调查案件。 钢铁业重回产能过剩 2023年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202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提及了“产能过剩”。2023年12月,中央财办相关负责人详解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时称,“部分新兴行业存在重复布局和内卷式竞争,一些行业产能过剩”。 产能过剩本身只是一个普遍的市场经济现象。在现实市场中,供给和需求往往难以达到完全平衡的状态。产能不是产品,适度超前的产能建设是产业发展中的常态,尤其对于新兴产业更是如此。 今年4月关于“产能过剩”的争论逐渐升温。在4月8日的北京新闻发布会上,美国财政部部长珍妮特·耶伦说,中国现在的经济规模太大了,以至于世界其他国家难以吸收这一巨大产能。她提到了电动汽车、锂离子电池和太阳能等产业,认为这些产业政策支持下的重点产业,正在增加投资。 理解产能过剩是理解中国经济的一个重要窗口。20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至少经历过两次产能过剩和去产能的周期,两次都对中国经济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90年代中后期,产能过剩问题主要集中在纺织等轻工产业。90年代初,随着南方谈话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市场的热情被激发,持续数年的高投资积累所积累的产能在1997年撞上了亚洲金融危机,产能过剩现象开始显现。 2013年至2015年,产能过剩问题主要集中在钢铁、水泥、电解铝等上游行业。进入新世纪的头十年,中国基础工业迎来了高速发展期,特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大规模的刺激性政策让部分行业产能过剩问题进一步加剧。 两次产能过剩都有着复杂的成因,不能仅仅归因于产能周期。例如,90年代的产能过剩与国企改革、金融系统监管相关,而2013年至2015年的产能过剩则与刺激性政策、僵尸企业的存在以及地方政府的角色密不可分。两次产能过剩的共性在于,受影响的行业主要以国有企业为主。行政力量在其中扮演了双重角色,既是产能过剩的“系铃者”,也是“解铃者”。去产能的过程不仅意味着产能的出清,更伴随着国企、金融等系统的重大改革。 总量下降已成为必然趋势 在一些研究者看来,与前两次产能过剩相比,当前的产能过剩现象在行业分布上呈现出更为多样的特点,且形成机理也存在差异。一方面,诸如水泥、石化等传统行业面临产能过剩,主要是由于房地产行业需求的波动以及海外市场的需求变化;另一方面,一些新兴的行业也出现了一定的产能冗余,其背后的成因则更为错综复杂。 钢铁行业多次陷入“项目越限越多、产量越关越大”的怪圈,作为重资产的钢铁行业,产能过剩超过实际需求10%以上,必然会造成社会资源的严重浪费。 早在十年前,“产能过剩”这个词在钢铁行业就已不算陌生,在2016年的一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钢铁业也是重点被调控的行业。 如今十年过去了,在2023年的不少行业会议和钢厂的业绩公告中,“产能过剩”,“供需失衡”,“供强需弱”几个词,依然在被频繁提及。 “当前钢铁行业产能过剩问题依然突出,是悬在钢铁行业头上的一把利剑,产能过剩问题解决不好,将严重影响行业竞争力的提升和可持续发展。”在2023年底的一场钢铁企业经济运行座谈会上,中钢协副会长唐祖君说。 中国钢铁业的增长,用“飞速”形容并不为过。早在1996年,中国就成为世界最大的产钢国,当时的年度钢产量在1亿吨左右。十年后的2016年,年度钢产量增加了7倍,超过8亿吨。 2023年并没有公开的国家层面的“平控”相关文件出台,结果是年底统计出的钢产量数据又有所抬头:根据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据,2023年中国粗钢产量101908万吨,同比持平;生铁产量87101万吨,同比增长0.7%;钢材产量136268万吨,同比增长5.2%。 而根据钢之家的初步调研统计,2023年的钢产能虽然比2016年时的高峰期有所回落,但体量依然不小,超过12亿吨。 “目前钢材的消费总量已达峰,总量下降是必然趋势,行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如何以充分的钢铁产能来满足有限的钢铁需求。”何文波给出了一组估算数据,到2025年,钢材需求将达到8.7亿吨,粗钢需求将达到9.1亿吨,粗钢产量将达到9.5亿吨;到2030年,钢材需求将达到8.3亿吨,粗钢需求将达到8.6亿吨,粗钢产量将达到9.0亿吨;到2035年,钢材需求将达到7.9亿吨,粗钢需求将达到8.2亿吨,粗钢产量将达到8.5亿吨。 “总量下降是一件自然的事,但这一段经历肯定会不舒服,“何文波说,解决供需失衡的方法也有很多,政府和企业都可以有所作为,但发达国家钢铁行业几十年来的经历表明,这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历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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