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铁军: 钢铁"碳关税"到底怎么算?

冶金工业规划研究院院长范铁军

2023年10月1日起，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正式进入过渡期，2025年12月31日过渡期结束。钢铁行业作为首批被CBAM覆盖的行业之一， CBAM对钢铁行业影响如何、钢铁需要缴纳多少“碳关税”等问题备受关注。本期聚焦CBAM最新进展和钢铁“碳关税”计算规则，供业内同仁交流探讨。

一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最新进展

2023年9月19日，欧盟对外行动署EEAS通过欧盟驻华代表团官网发布了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的中文译本以及重点问题的问与答（Q&A），以帮助中国生产商更好的理解CBAM相关规则。

10月1日，过渡期启动，过渡期内欧盟进口商只需要报告碳排放，不用缴纳CBAM费用。进口商需按季度申报日历年内上一个季度进口商品的隐含碳排放，时间为每季度结束后的一个月之内完成申报。过渡期内首次报告（2023年第四季度的报告）需要在2024年1月31日前提交，最后一次报告（2025年第四季度的报告）需要在2026年1月31日前提交。对于钢铁行业，在过渡期进口商需要申报直接排放和间接排放，以及已经在国外实际支付的碳价。

2026年1月1日起CBAM正式实施，欧盟进口商需要缴纳CBAM费用。进口商每年需要申报上一年度进口的商品总数及其隐含碳排放量，同时提交等价的CBAM证书。

二欧盟近期关于CBAM的工作安排

正式进入过渡期后，欧盟近期将为推进CBAM实施开展相关工作部署：

（一）将优化碳排放报告规则

欧盟将咨询CBAM委员会（由欧盟成员国专家组成）后出台实施法案，对CBAM机制下的碳排放量报告规则及要求做出进一步规定。同时，欧盟将开发用于指导进口商进行碳排放报告的IT系统，方便数据规范统一。

（二）将发布一批默认值

CBAM实施细则中指出，如果CBAM授权申报商无法准确确定实际排放量，则应当使用默认值。这些数值应设定为每个出口国的平均排放强度。如果出口国的可靠数据无法适用于某一类商品，则应将EU ETS内生产该类商品的最差设施的平均碳排放强度的X%设为默认值（具体比例未定）。欧盟近期将发布上述相关默认值，方便碳排放数据的核算和报告。

（三）将组织一系列培训

欧盟在2023年9月15日至10月5日围绕CBAM相关具体情况开展了一系列培训，包括CBAM覆盖的水泥、铝、化肥、电力、氢和钢铁六个行业的培训，培训材料已上传至欧盟海关和税务学习门户网站。后期欧盟还将进一步开展相关培训，推进CBAM实施。

三钢铁“碳关税”如何测算

目前有关CBAM对钢铁出口成本影响的分析很多，各有各的理解，本文根据冶金规划院低碳发展研究中心长期对CBAM规则的跟踪和研究，对钢铁产品“碳关税”如何测算做简单分析，供企业参考。

（一）CBAM覆盖的钢铁产品范围

根据CBAM实施细则，CBAM覆盖的钢铁产品为欧盟综合税则目录（CN）编码所对应的商品，CN编码来自欧盟委员会第2658/87号条例，详见下表。

表1 CBAM覆盖的钢铁产品类别

（二）CBAM覆盖的钢铁产品碳排放核算边界

CBAM作为欧盟碳市场的补充机制，覆盖的钢铁产品碳排放仅为组织层面的产品碳排放，而不是产品碳足迹，不包括煤炭开采等上游排放。对于简单钢铁产品，如镀层板带、棒材、电工钢板、无缝钢管等，碳排放核算边界为钢铁生产企业组织边界内折算到钢材产品的碳排放；对于复杂钢铁产品，即生产制造过程中需要投入简单产品进行再加工的产品，如螺钉、螺栓、螺母等，除了产品制造加工的碳排放，还需要追溯到上游钢铁原材料（如线材等）在生产过程中的碳排放。详细情况见下表：

表2 CBAM覆盖的钢铁产品核算边界

（三）钢铁“碳关税”到底怎么算

1.计算规则

钢铁“碳关税”计算可以分为两步，第一步，计算钢铁产品需要支付成本的碳排放量，第二步，结合欧盟碳价和在原产国支付的碳价计算钢铁产品需要支付的“碳关税”。需要说明的是，在需要支付成本的碳排放核算中，一定要扣除欧盟同类产品获得的免费配额强度，而不是直接按钢铁生产企业的产品碳排放强度计算。

（1）需支付成本的碳排放量=（进口商品的隐含碳排放强度-欧盟单位同类产品分配的免费配额强度）×进口商品总量

（2）钢铁产品需缴纳的“碳关税”=需支付成本的碳排放量×欧盟碳价-进口商品在原产国已经支付的实际碳成本

2.数据基础及测算示例

例如，出口到欧盟CBAM覆盖范围内的某钢铁产品100万吨、假设生产国钢铁产品吨钢碳排放强度1.8吨、欧盟同类产品吨钢免费配额1.3吨、欧盟碳价80欧元/吨、假设原生产国实际支付的碳价为零，则需要支付的“碳关税”为4000万欧元，吨钢成本将增加40欧元。未来，如果原产国仍然没有支付碳价，随着欧盟免费配额的缩减，“碳关税”将进一步上升。

四应对建议

目前，CBAM处于过渡期，相关细则也在不断优化完善，但钢铁作为首批被CBAM覆盖的行业，将面临挑战。中国作为全球钢铁生产消费第一大国，应以系统观念统筹谋划，积极行动。

（一）以实现全球气候治理为目标引领中国钢铁贡献更多力量

欧盟推动实施CBAM的目的是应对气候变化和防止“碳泄漏”，而中国钢铁体量大，具有更大的减排潜力，应全面做好顶层设计，推动低碳发展。同时应结合中国所处发展阶段，摸清中国钢铁行业的减排贡献，测算钢铁行业减排成本，促进合理碳定价机制建立，为关于CBAM议题的沟通谈判提供专业支撑。

（二）以实现高质量发展为目标提升钢铁企业低碳竞争力

钢铁企业是落实绿色低碳转型和应对CBAM的主体，提升低碳竞争力是企业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钢铁企业应提前谋划，做好应对。一是应在过渡期内配合进口商完成碳排放报告，避免政策风险，确保市场占有率；二是积极跟进CBAM规则研究，夯实应对基础能力；三是加速推动低碳发展，全面提升低碳竞争力。